美元体系信心遭遇滑铁卢 “做多黄金”已成最拥挤交易

上海证券报 记者 常佩琦 2025年04月18日

美国“对等关税”冲击下，国际金价不断刷新历史纪录，“做多黄金”成为全球投资者的一致选择。

业内人士认为，黄金价格飙涨并非简单出于避险需求，美国“对等关税”成为全球“去美元化”进程加速的催化剂，美元霸权根基不断动摇。全球货币体系的变革正在发生，黄金作为超主权货币作用的“再货币化”或再度兴起。

“对等关税”驱动金价上行

美国“对等关税”冲击下，近期国际金价坐上大起大落的“过山车”。

具体而言，北京时间4月3日凌晨，美国宣布对全球贸易伙伴不同程度加征“对等关税”，国际金价冲高后连续数日下跌，7日纽约金跌破2998美元／盎司。9日起，黄金涨势再起，纽约金当日涨幅约为3.3%。截至记者发稿时，纽约金为3336.8美元／盎司，日内最高触及3371.9美元／盎司，9日以来涨幅达11.89%。

关于“对等关税”落地初期金价急跌，一位业内人士解释称，原因是投资者通过抛售黄金换取流动性，补上股票等资产亏空。关于后续国际金价筑底反弹，东方金诚研报称，美国政府政策反复不定，引发市场对美元资产的系统性信任危机，导致美债遭受大规模恐慌性抛售、美元指数大幅下挫，支撑金价回升。此外，美国3月CPI数据低于预期，市场充分定价美联储6月降息，这也进一步助推金价上行，重回历史新高。

中信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明明预计，美国政府政策的前后矛盾与不确定性或引发后续黄金价格大幅波动，同时也会不断抬高金价中枢。“这些政策对美元体系信用不可逆的损害，也会让黄金的货币属性不断加强，价格持续上行。”

近日，多家机构表达了对黄金的看好。例如，高盛分析师预计金价到今年底将涨至3700美元／盎司，到2026年年中将触及4000美元／盎司；瑞银财富管理投资总监办公室亦再次调升金价预期，称未来12个月的黄金价格或达3500美元／盎司；中信证券称，中性假设条件下预期2025年年中金价有望达到3337美元／盎司，在乐观和悲观假设下则分别达到3620美元／盎司和3081美元／盎司。

美元霸权裂痕加剧

更深层次来看，黄金价格飙涨并非简单出于避险需求，核心原因或在于美元霸权的裂痕与瓦解进一步加剧，多元化货币体系正在重构。

乌克兰危机发生后，美欧将俄罗斯多家银行排除在Swfit之外，冻结俄罗斯美元外汇储备。此类行径让越来越多经济体质疑将美元作为国际储备的安全性，自此拉开全球央行增持黄金的帷幕。

据中信建投金属新材料首席分析师王介超统计，2022年至2024年全球央行黄金购买量均突破1000吨大关，远超2010年至2021年年均550吨的平均水平。

具体而言，增持黄金者多为新兴市场国家央行，譬如波兰、土耳其、中国、埃及、印度等，发达国家央行增持量相对较少。在招商银行研究院研究员陈峤看来，新兴市场国家央行增持黄金的一大原因为，地缘政治风险频发使新兴经济体更加关注自身储备资产的安全性和多元化，客观上加速了黄金储备的再平衡。

随着全球央行持续增持黄金，黄金与美元强绑定的逻辑逐渐失效，黄金价格走势逐渐呈现“去美元化”特征，不再完全受美元波动影响。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管涛认为，随着国际货币体系逐渐向多极化演绎，对美元的依赖将逐步减少，非美货币将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

“历史上两次黄金牛市，均出现在全球经济失衡、国际秩序变革时期。”光大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高瑞东认为，美国各项政策严重扰动了国际秩序、激化了国际矛盾，进一步破坏了美元循环的基础，加速“去美元化”趋势。

高瑞东分析称，在巨额美元债务之下，美国霸权基础不断动摇。未来，随着全球秩序迎来重构，黄金作为超主权货币，仍然具有长期配置价值。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杨子荣认为，随着“去美元化”进程加速，全球资本可能逐步转向锚定更加多元化的货币体系。例如，欧元、人民币、日元和黄金等资产可能在国际储备货币结构中占据更大比重，推动国际货币体系从“美元中心”向“多极化”转变。

“做多黄金”成为最拥挤交易

日前，美国银行发布的4月全球基金经理调查（FMS）显示，在全球投资者“一片哀鸿”之下，美股美债遭遇史诗级抛售，做多黄金成为机构的一致选择。

上述调查于4月4日至10日进行。多个数据显示出投资者悲观情绪蔓延：82%的受访者认为全球增长将减弱；42%的受访者预计，全球经济将陷入衰退，这是自2023年6月以来最高水平，也是过去20年来第四高水平；73%的受访者对美元和美股盈利的展望为2006年7月以来最差。

悲观情绪演绎之下，资金流向发生急剧转变。美国银行调查显示，近期全球投资者在大幅减持美国股票，减幅创下历史纪录。同时，49%的受访者表示，当前市场的“最拥挤交易”已从押注美国科技巨头转向“做多黄金”。

这是2年来黄金首次在“最拥挤交易”中超过美股科技板块。所谓“最拥挤交易”，指海量资金以高度趋同的策略涌入特定资产，是极端风险偏好趋同的一种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