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战后是资本战？隐藏“资本税”伏笔，特朗普“大漂亮”法案引发市场强烈警惕

05-30

一项埋藏在千页预算法案深处的"隐秘条款"，正悄然引发华尔街恐慌——这个被称为第899条的模糊税收条款，可能将贸易战升级为资本战，直接威胁外国投资者持有的数万亿美元美国资产。

这项条款出现在上周美国众议院通过的《大漂亮法案》税收与支出议案中，其标题为“针对不公平外国税收的执法补救措施”。条款提出：对于被美国认定存在“歧视性”税收政策的国家，将大幅提高该国企业和个人在美投资的税率。

具体而言，这项措施将对目标国家投资者在美国的被动收入（如利息和股息）征收递增式惩罚税，首先提高5个百分点，然后每年再增加5个百分点，最高可达法定税率基础上的20个百分点。

第899条款的风险在周三美国法院阻止特朗普对等关税后变得更加紧迫。关税一直被视为资助特朗普减税计划的重要来源——而减税正是其《大漂亮法案》的标志性内容。关税收入的不确定性，让政府更迫切地寻找替代资金来源。

这一策略与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Stephen Miran去年11月提出所谓海湖庄园协议高度吻合。Miran当时呼吁对美国国债的外国投资者征收"使用费"，以削弱美元并提高美国制造商竞争力。

如果该立法获得通过，它将有效引入自1984年《赤字削减法案》和1966年《外国投资者税法》以来对美国外国资本税收待遇最广泛的不利变化。

德银分析师George Saravelos指出，这项立法为美国政府创造了将贸易战转变为资本战的空间，尤其在法院限制特朗普贸易政策的当下背景下，尤显敏感。

美国资本市场武器化的三重冲击

第899条主要瞄准的是对Meta等大型科技公司征收“数字服务税”的国家，如加拿大、英国、法国、澳大利亚，同时也针对运用全球最低企业税协议条款的国家。

潜在受影响者包括主权财富基金、养老基金、政府投资实体，甚至零售投资者和在美持有资产的企业。

德银Saravelos分析了第899条款的三个关键特征，每一个都足以震动全球资本市场：

税收武器化正式入法：该条款通过明确使用对外国持有美国资产的税收作为筹码来推进美国经济目标，挑战了美国资本市场的开放性质。这与过去几个月贸易战的做法如出一辙，当前贸易战中涉及的众多问题（如数字服务税）也是该立法的组成部分。

启动门槛极低：初步分析显示，大部分发达市场国家都可能落入新报复性税收的范围。更关键的是，启动报复性税收的门槛很低，只需财政部长发布外国"歧视性国家"清单即可触发。

双赤字融资的致命威胁：该立法规定在特定条件下对美国来源的外国收入征收20%的税。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里根时代设立的外国政府例外条款（涉及央行持有美债等储备资产）将被暂停。简而言之，美国国债的实际收益率将下降近100个基点。在最需要资金的时刻，这对美国国债需求和弥补美国双赤字的负面影响显而易见。

Gavekal Research的经济学家Will Denyer和Tan Kai Xian表示："该条款显然得到政府支持，旨在为特朗普提供谈判工具，迫使各国取消数字服务税和全球最低企业所得税，他认为这些措施不公平地针对美国跨国公司。问题是，在特朗普有机会使用这一新工具之前，其存在本身就可能扰乱债券市场。"

华尔街预判：共和党支持下通过概率高

据Signum Global Advisors预测，第899条款可能会保留在参议院审议的最终和解方案中，因为它获得了共和党的广泛支持。

该公司创始人、前华尔街高管Charles Myers和合伙人Lew Lukens表示：“总统的核心判断是——外国对美国资产的投资需求依然强劲，不会因这项新规而动摇。”

随着法院裁定令关税收入前景愈发不明，第899条在《大漂亮法案》中作为新的财政支柱，地位可能将被进一步强化。

Markets Live宏观策略师Michael Ball表示："随着关税收入更加不确定，不太可能抵消共和党预算法案中的减税措施，交易员需要为对外国持有者的税收变化做好准备，这最终会减少对美国金融资产的需求。"

“美国例外论”或进一步瓦解

根据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估算，如果该条款获得参议院通过，可在十年内增加1160亿美元税收。但代价可能是外国投资者大规模撤离美国资产。

尽管目前市场对第899条的反应似乎相对平静，但美国资产整体今年表现不佳，因为特朗普的政策削弱了"美国例外论"的叙事。标普500指数今年仅上涨约0.4%，而德国基准指数上涨20%，中国香港股市上涨18%。彭博美元指数下跌约7%。

经纪公司Pepperstone Group策略师Michael Brown表示："我们原本就已经面对一个对外国投资者而言吸引力下降的美债市场。如果现在还要面对极其不利的税收环境，那就是另一个强烈的撤资理由。"

摩根士丹利策略师已将第899条列入税务支出法案的常见问题，并得出结论：该条款将削弱美元并打压具有美国敞口的欧洲股票。AXA集团首席经济学家Gilles Moec补充称，这可能进一步推升长期利率，而本月美国长期利率已创下多年新高。

ABN Amro银行高级美国经济学家Rogier Quaedvlieg警告：“这听起来确实令人担忧。通过抑制新的外国资金流入，美国势必面临美元承压的局面。”